第十二週：文白異讀（二）授課教師：臺灣文學研究所　楊秀芳　教授

第十二週：文白異讀（二）授課教師：臺灣文學研究所　楊秀芳　教授第十二週：文白異讀（二）授課教師：臺灣文學研究所　楊秀芳　教授臺灣語言概論上【本著作除另有註明外，採取創用CC「姓名標示—非商業性—相同方式分享」台灣3.0版授權釋出】 1

「菊花」有些地區說kik4 hue1，金門說kak4 hue1，加上文讀層的kiɔk4，一共有三種層次異讀。「六」lak8 「鼠麴粿」tshu2 khak4kue2 2

鼠麴粿又稱鼠殼粿、鹹龜粿，台語叫做刺殼粿、草仔粿。鼠麴粿又稱鼠殼粿、鹹龜粿，台語叫做刺殼粿、草仔粿。 3

鼠麴草 4

通攝的層次異讀 • 一等：-ɔŋ/k（文），-aŋ/k（白） • 三等：-iɔŋ/k（文），-aŋ/k、-iŋ/k（白） • 一等白讀-aŋ/k，反映漢代南方東陽合韻層次的特點。 • 上古東部因為*uŋ元音分裂為uaŋ，因此與陽部合韻。 5

三等白讀-aŋ，讀同一等，是早期白話層丟失三等介音，東陽合韻的結果。三等白讀-aŋ，讀同一等，是早期白話層丟失三等介音，東陽合韻的結果。 • 三等白讀-iŋ是較晚的層次，因三等介音影響而讀為細音韻母-iŋ。 • 文讀一等-ɔŋ、三等-iɔŋ，反映中古以後一三等有別、三等在主要元音前面帶細音介音的音韻結構。 6

層次異讀之間的競爭 • 本地語A與外來語B本來文白語體功能分明，各司其職，逐漸混雜後，變成「又讀」的關係。 • 一旦文白異讀成為又讀的關係，它們便因功能不分明、冗贅而進入競爭的狀態，以減輕一字多音所帶來的負擔。 7

層次互競的結果，有些音讀落敗消失，有些得以存活。因此每個字留下的層次數量不等。層次互競的結果，有些音讀落敗消失，有些得以存活。因此每個字留下的層次數量不等。 • 例如「石」字保存tsio8、sia8、sik8三種異讀；有些則保存兩種，例如「寒」保存kuã5、han5兩種異讀。也有可能只留下一種層次。 8

「同」有tɔŋ5、taŋ5的文白異讀，這是因為競爭後它留下兩個層次的異讀。「同」有tɔŋ5、taŋ5的文白異讀，這是因為競爭後它留下兩個層次的異讀。 • 「銅」一般熟悉的是白話音taŋ5（「□銅舊錫」phai2 taŋ5 ku7 sia4廢棄的金屬物），不過由於文讀層反映反切的「呼音」，閩人都能按反切讀出「銅」的文讀音為tɔŋ5。（韻書「銅」「同」反切相同，為同音字） 9

「洞」一般熟悉的是tɔŋ7（例如「山洞」suã1 tɔŋ7），從音讀來看，它屬文讀層。 • 由於通攝一等有-ɔŋ、-aŋ文白異讀，因此雖然「洞」在競爭後沒有留下-aŋ層異讀，但它實際有讀taŋ7的可能性。 10

我們可以根據各個音類的層次系統表現，去蒐羅察看原以為只有一讀的字，是否還有另一個我們不知道的層次異讀。我們可以根據各個音類的層次系統表現，去蒐羅察看原以為只有一讀的字，是否還有另一個我們不知道的層次異讀。 • 例如我們可能原本只知道「共」讀為kiɔŋ7，但當我們知道通攝三等有-aŋ的層次異讀，就能判斷表示「同樣」之義的kaŋ7khuan2本字為「共款」。 11

一字而具有層次異讀者，可用來作為判斷一個韻組具有層次異讀的基礎。一字而具有層次異讀者，可用來作為判斷一個韻組具有層次異讀的基礎。 • 例如「同」有tɔŋ5、taŋ5異讀，可用來判斷通攝一等有-ɔŋ、-aŋ的層次異讀，從而知道「銅」另可讀tɔŋ5，「洞」另可讀taŋ7。 12

通攝一等字「總」 • 「總」讀tsɔŋ2是我們熟知的文讀層音讀。 • 其實它還有tsaŋ2的白話音，出現在：「摸無總」bɔŋ1 bo5 tsaŋ2 （找不到關鍵重點）「總頭」tsaŋ2thau5（(1)辮子的髮根處。偏正結構。 (2)掌握關鍵重點。述賓結構。）「菜總」tshai3 tsaŋ2（蘿蔔頭的束狀菜葉） 13

菜頭 14

《說文》「總，聚束也。」 • 《廣雅》「總，結也。」 • 《詩經•氓》「總角之宴」《傳》「結髮也。」 • 《詩經•甫田》「總角丱兮」《傳》「聚兩髦也。」 • 《楚辭•離騷》「總余轡乎扶桑」《注》「結也。」 15

「總」n：聚成的一束 v：繫結、抓住重點 adv：全部（「總去」tsɔŋ2 khi3） 16

通攝一等字「龓（攏）」 • 《說文》「龓，兼有也。」字亦作「攏」。 • 《文選•郭璞〈江賦〉》「攏萬川乎巴梁」《注》「猶括束也。」 • 「攏總」lɔŋ2 tsɔŋ2（總括全數）「攏總兩百張」lɔŋ2 tsɔŋ2nŋ7 pa4ti1 總計有兩百張「攏無來」lɔŋ2 bo5 lai5（全部沒來）「攏好」lɔŋ2 ho2（都好） 17

根據通攝的系統表現，「攏」應可有laŋ2一讀。根據通攝的系統表現，「攏」應可有laŋ2一讀。 • laŋ2 siau3（掌管帳目）應即「攏數」二字。「攏」表示「括束」。 • laŋ2 khɔ3今指將褲頭拉起穿好，原指用褲帶束紮傳統的中式褲子。應即「攏褲」二字。 18

常見的具層次異讀的通攝字 「公的」kaŋ1e0（雄性的）「公開」kɔŋ1 khai1 「空的」khaŋ1e0（空虛無物的）「空氣」khɔŋ1 khi3 「空地囝」khaŋ3 te7a2（閒置的空地）「兩百空一」nŋ7 pa4 khɔŋ3 it4（201）「地動」te7 taŋ7 （地震）「運動」un7 tɔŋ7 19

「弄獅」laŋ7 sai1（舞獅） 「使弄」sai2 lɔŋ7（唆使）也說sai2 laŋ7 「豐沛」phaŋ1/phɔŋ1 phai3（豐盛的）「豐富」hɔŋ1 hu3 「目珠」bak8 tsiu1（眼睛）「節目」tsiat4 bɔk8/bak8 「縫衫」paŋ5 sã1（縫衣服的下襬）「裁縫車」tshai5 hɔ5 tshia1 20

「海龍王」hai2 liŋ5 ɔŋ5 「龍山寺」liɔŋ5 san1 si7 「兩重」nŋ7 tiŋ5（兩層）「重複」tiɔŋ5 hɔk8 21

文白互競的結果孰勝孰敗很難說定，一般認為基本詞彙傾向於保留白話層音讀。文白互競的結果孰勝孰敗很難說定，一般認為基本詞彙傾向於保留白話層音讀。 • 不過，「風」作為基本詞彙，在許多閩方言卻保留文讀層輕唇hu-的讀法，其白話層的重唇p-讀法反而較不常見。 22

福建西北的順昌縣「風」保留文白異讀： 「慢驚風」maŋ6 kiŋ1 huŋ1 「去風」khɔ5 huŋ1 「起風」khi3 pi1 23

常見的具層次異讀的字 「窗囝」thaŋ1 a2 「同窗」tɔŋ5 tshɔŋ1 「講話」kɔŋ2 ue7 「演講」ian2 kaŋ2 「禮堂」le2 tŋ5 「親堂」tshin1 tɔŋ5（同姓的旁系親屬）「唐山」tŋ5suã1（中國大陸）「唐朝」tɔŋ5tiau5 24

「淡薄囝」tam7 po8a2（少量的） 「薄情」pɔk8 tsiŋ5 「落雨」lo8 hɔ7（下雨）「落車」lo8tshia1（下車）「落魄」lɔk8 phik4 「作穡儂」tso4 sit4 laŋ5（以勞力工作的人）「作業」tsɔk4 giap8 「各樣」ko4 i7（異樣、身體有缺陷）「各位」kɔk4 ui7 25

「裝傷」tsŋ1 siɔŋ1（作態以博取同情） 「服裝」hɔk8 tsɔŋ1 「燒香」sio1 hi1 「香港」hiɔŋ1 kaŋ2 「上車」tsi7 tshia1（上車）「上班」siɔŋ7 pan1 「養父」I2 pe7 「營養」iŋ5 iɔŋ2 26

「鬥相共」tau3 sã1 kaŋ7（互相幫助） 「相輸」sio1 su1（互較輸贏長短）「相信」siɔŋ1 sin3 「相牛」si3 gu5（生肖屬牛）「相片」siɔŋ3 p3（照片）「雀盲」tsia4 5/m5（夜盲症）「麻雀」muã5 tshiɔk4（麻將）「約著」io4tio8（猜對）「約會」iɔk4 hue7 27

「光線」kŋ1suã3 「天光」t1 kŋ1 （天亮）「光明正大」kɔŋ1 biŋ5 tsɔŋ3 tai7 「變罔」3 baŋ2（作怪玩花樣）「罔飼」bɔŋ2 tshi7（姑且養著）「張等」tŋ1 tan2（候著）「平等」piŋ5 tiŋ2 28

「罔」同「罔兩」，表示「若有若無」，也指稱精怪。閩南「變鬼變怪」3kui2 3kuai3（玩弄花樣）又可說3baŋ2。鬼怪之為魑魅魍魎，是一種無所歸依、似有非有的非實存之物，因此「變鬼變怪」其實就是「變罔」。 29

「得著」tit4 tio8（得到） 「得失」tik4 sit4（得罪）「承水」sin5 tsui2（承接水）「承認」siŋ5 dzin7 「應喙」in3 tshui3（回嘴、頂嘴）「應聲」in3 siã1（回音）「應該」iŋ3 kai1 30

「努力」lɔ2 lat8（費心。表達感謝之意） 「力量」lik8 liɔŋ7 「值錢」tat8 t5 「當值」tɔŋ1 tit8（值班）「迎神」ŋiã5 sin5 「迎接」giŋ5 tsiap4 「樹影」tshiu7 ŋ2（樹蔭）「樹影」tshiu7 iã2（樹的影子）「影響」iŋ2 hiɔŋ2 31

「好命」ho2 miã7（命運好） 「命令」biŋ7 liŋ7 「名聲」miã5 siã1 「名人」biŋ5 dzin5 「妖精」iau1 tsiã1 「精神」tsiŋ1 sin5 「親情」tshin1 tsiã5（親戚）「感情」kam2 tsiŋ5 32

「抽成」thiu1 siã5 「成功」siŋ5 kɔŋ1 「顄領」am7 niã2（衣領）「領導」liŋ2 to7 「邀請」iau1 tshiã2 「申請」sin1 tshiŋ2 「有聖」u7 siã3（靈驗的）「聖人」siŋ3 dzin5 33

「青色」ts1/tsh1 sik4（綠色） 「青年」tshiŋ1 lian5 「定著」tiã7 tio8（確定的）「一定」it4 tiŋ7 「單身」tuã1 sin1（獨個人的）「單身」tan1 sin1（未婚的）「散開」suã3 khui1 「散步」san3 pɔ7 34

「大聲喝」tua7 siã1 hua4（大聲呼喝） 「恐喝」khiɔŋ2 hat4 「山頂」suã1 tiŋ2（山上）「山水」san1 sui2 「空間」khaŋ1 kiŋ1（閒置的房間）「空間」khɔŋ1 kan1 「龍眼」liŋ5 giŋ2 「有眼無珠」iu2 gan2 bu5 tsu1 35

「拔插頭」pue8 tsha4 thau5 「提拔」the5 puat8 「講煞」kɔŋ2 sua4（說完）「煞車」sat4 tshia1 「與儂偏」hɔ7 laŋ5 p1（讓人佔便宜）「偏心」phian1 sim1 「黃連」ŋ5 5（中藥名，味苦）「連長」lian5 ti2 36

「煎茶」tsuã1 te5（煮茶） 「煎卵」tsian1 nŋ7（煎蛋）「有鮮」u7 ts1（新鮮的）「海鮮」hai2 sian1 「變面」3 bin7（翻臉）「變天」pian3 t1（天氣變壞）「裂開」li8 khui1-0 「分裂」hun1 liat8 37

「有相別」u7 sio1 pat4（彼此認識） 「區別」khu1 piat4 「別儂」pat8 laŋ5（別人）「別莊」piat8 tsɔŋ1（別墅）「熱天」dzua8 t1（夏天）「熱情」dziat8 tsiŋ5 「勇健」iɔŋ2 kiã7（老人體能良好，老當益壯）「健康」kian7 khɔŋ1 38

「天邊海角」t1 1 hai2 kak4（天涯海角） 「天才」thian1 tsai5 「年久月深」5 ku2 gue8 tshim1（時間久遠）「少年」siau3 lian5（年輕）「頭前」thau5 tsiŋ5（前面）「前輩」tsian5 pue3 「研破」giŋ2/ŋ2 phua3（碾破）「研究」gian2 kiu3 39

「顯目」hiã2 bak8（醒目） 「明顯」biŋ5 hian2 「過年過節」kue3 5 kue3 tse4 「有撙節」u7 tsun2 tsat4 （有節制的）「節目」tsiat4 bɔk8 「切」tshe4 （痛恨）「切心」tshe4sim1（心懷傷痛）「切菜」tshiat4 tshai3 40

「拍結」pha4 kat4（打結） 「結局」kiat4 kiŋk8（結果）「滿面春風」muã2 bin7 tshun1 hɔŋ1 「滿意」buan2 i3 「水管」tsui2 kɔŋ2 「管理」kuan2 li2 「對半分」tui3 puã3 pun1（一人分一半）「半子」puan3 tsu2 41

「算數」sŋ3 siau3（計算數目、算帳） 「算術」suan3 sut8 「潑水」phua4 tsui2 「活潑」huat8 phuat4 「絕種」tse8 tsiŋ2 「絕對」tsuat8 tui3 「解說」kai2 se4（解釋）「小說」siau2 suat4 42

「缺喙」khi4 tshui3（兔唇） 「缺點」khuat4 tiam2 「流血」lau5 hue4 「血氣」hiat4 khi3 「陳先生」tan5 sin1-0 s1-0 「陳年」tin5 5 「大門」tua7 mŋ5 「門生」bun5 siŋ1 43

「問路」mŋ7 lɔ7 「問題」bun7 te5 「擔菜」tã1 tshai3（肩上挑著菜擔子）「擔任」tam1 dzim7 「添飯」t1 pŋ7 「添丁發財」thiam1 tiŋ1 huat4 tsai5 「下面」e7 bin7 「下班」ha7 pan1 44

「事志」tai7 tsi3（事情） 「喜事」hi2 su7 「使性地」sai2 siŋ3 te7（使性子、發脾氣）「使用」su2 iɔŋ7 「幾日」kui1 dzit8（整天）「幾日」kui2 dzit8（多少天）「喘氣」tshuan2 khui3（呼吸）「空氣」khɔŋ1 khi3 45

「掃塗骹」sau3 thɔ5 kha1（掃地） 「糞掃」pun3 so3（垃圾）「草囝」tshau2 a1（小草）「甘草」kam1 tsho2 「抱囝囝」pho7 gin2 a2（抱孩子）「抱負」phau7 hu7 「拋藤」pha1 tin5（藤類在花架蔓生）「拋棄」phau1 khi3 46

「教示」ka3 si7（教訓） 「教育」kau3 iɔk8 「較大」kha3 tua7（比較大）「比較」pi2 kau3 「帶孝」tua3 ha3 「有孝」iu2 hau3（孝順）「招」tsio1（招贅）「招待」tsiau1 thai7 47

「小可」sio2 khua2（稍微的） 「小人」siau2 dzin5（德行不好的人）「照鏡」tsio3 kiã3（照鏡子）「照講」tsiau3 kɔŋ2（按說）「厚面皮」kau7 bin7 phue5（厚臉皮）「忠厚」tiɔŋ1 hɔ7 「流鼻」lau5 phi7（流鼻涕）「輪流」lun5 liu5 48

同形而文白有異 「行動」kiã5 taŋ7[白]（來往活動）「行動」hiŋ5 tɔŋ7[文]（行為動作）「十全」tsap8 tsŋ5[白]（樣樣齊全）「十全」sip8 tsuan5[文]（樣樣齊全）「合見母文作白」kap4 tso4（裝潢業）「合匣母文作文」hap8 tsɔk4（一起做事） 49

「雨水」hɔ7 tsui2[白] 「雨水」u2 sui2[文]（節氣名）「大寒」tua7 kuã5[白]（大冷的氣候）「大寒」tai7 han5[文]（節氣名）「鼓吹」kɔ2 tshue1[白]（喇叭）「鼓吹」kɔ2 tshui1[文]（鼓動呼籲） 50

第十二週：文白異讀 （二） 授課教師：臺灣文學研究所 楊秀芳 教授